上线看着刘健,回身取出几瓶白兰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微笑着冲刘健伸出了手——刘健左手捂着被泪水充满的双眼,右手拉着上线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南瓜,间谍不能喝酒,这你知道。你刚才说我是刽子手,其实我本来就是……你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苦,我内心的痛苦也无处诉说,就像草原上的孤狼一样,我是孤独的……我在伦敦已经5年了,一直没有喝过酒,每年的圣诞节,我都会买上一瓶白兰地,但是不会去喝……你才来到伦敦两天,哎,你还没有承受我们做间谍该承受的苦楚……那种孤独。”
上线一边说着,一边像个父亲一样递过去毛巾,叫刘健擦擦眼睛。然后看着刘健有些红肿的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一瓶白兰地一饮而尽……
“南瓜,我在伦敦,除了搜集情报和向上级报告,我几乎没有说过话!你知道吗?一个人的那种寂寞和孤独的恐惧?你说我是刽子手,没错,你说的没错。”
“这不怪你,我现在也觉得我的想法太幼稚……”刘健擦了擦眼睛,然后有些歉意地冲他苦笑一下。
“不,不仅仅是这件事!有些事我从没有和别人说过,但是我把这些事总憋在心里,会闷死的……”上线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一口酒,明显有些醉态。
“你听我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如果不能,就随你的便吧……我17年出生,也经历了那段动荡的岁月还有大饥荒,但是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记得。
从7年纪毕业后(苏联当时实行的是7年义务教育),我就开始信仰共产主义。看过很多的书,我希望能够和柯察金一样生活,一样去战斗……甚至我每天都会逼迫自己去学习科学知识,当时的信念就是将来为苏维埃祖国,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对了,南瓜,你*过吗?”
刘健正端着酒杯听着上线说话,冷不防上线问了这么一句,当时一口酒卡在嗓子里,喷了出来……
“呃……也许……”刘健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为什么上线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我告诉你,我比你稍微小一些的时候,在上学的时候,总是*,但是我跟你说过的,我渴望像柯察金一样去生活,但是我又克制不住自己的yu望,每次我那个之后,都会很失落,很空虚……是精神上的空虚。有时候我自己问自己,自己真的配的上共产主义者这个称号吗?共产主义者到底是怎么定义的?但是你知道,这种事我无法说出口,我就一直这么矛盾的活着。白天我用牛虻,用柯察金那样的生活信条约束自己,但是晚上我就……有时候我在那个之后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努力地为将来可以建设苏维埃大厦而努力,可是不久我又会克制不住自己……
在学校的几年,我都是矛盾的活着,既希望有一段激情的人生,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当时是和平的,我觉得我生不逢时……”
大概是酒精的原因,上线的话有些啰嗦而又夹杂不清,但是刘健还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刘健觉得上线其实错误地理解力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共产主义不是宗教,共产主义者也不必像苦行僧一样去生活。错误的理解也许带来的就是矛盾的心灵和一种背叛理想的负罪感……
“37年,我开始服役,后来就加入了国家安全总局,在捷尔任斯基学校受训了半年,39年我们和芬兰人爆发了战争,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正逐渐变成一个刽子手……
后来在波兰,上帝啊……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做噩梦,他们都是些上过学的人,我感觉我在犯罪,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刽子手(上线在这里说的大概是卡庭森林的事件,因为被上级警告过,所以即使醉酒后没有说明白)……每一次从夜里被噩梦惊醒,我都会梦见撒旦领着他们来找我复仇……资产阶级是砸碎,应该去消灭他们,可是他们其中还有许多……上帝啊,我……从那以后,你知道吗?我发现我那里就他妈的像个骟马一样,根本不能立起来了,上帝啊,从那之后,是不是我都算不上一个男人了……”
上线一边夹杂着一些俚语,一边打开了第三瓶白兰地。刘健知道,那是杀人后的负罪感。
“共产主义是不是和民族主义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我问你,南瓜,你回答我……我知道,说了这些话,我该被送去劳动营,但是今天我就要说出来,谁能回答我?我是不是有些小资产阶级的软弱?资产阶级都是寄生虫,我们应该把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到底谁是对的?南瓜,你得告诉我,告诉我……对,你也不知道,你才几岁?那么,我们继续喝酒吧……
你一定很惊讶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而现在在喝酒后,我又这样说话?我告诉你,我想我有两个灵魂,几年了?只有在今天那个属于我自己的灵魂才开始占据我的身体……
我48年来到伦敦,就没有回去过。在这里,我没有一个朋友,一个都没有!就这样活着,活了整整5年,就像一具尸体……5年了,我杀过7个人,在此之前,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过。我们之间没有仇恨,绝对没有,但是我用手枪,用匕首,用氰酸干掉了他们,上级告诉我这是为了苏维埃祖国,可是,可是我晚上,我晚上会做恶梦,南瓜,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软弱……
5年来,我在这里伪装成一个画家,至少邻居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五年来我除了搞情报和上级报告,我很少说话!人不说话会被闷死的……有时候,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墙壁,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我杀过几十个人,我孤独寂寞没有朋友,我他妈的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
南瓜,你要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是刽子手吗?到底我该怎么做才算是一个共产主义者?如果不是,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必要?信仰都破碎了,我活着的价值是什么?你回答我……我……呃……我他妈的要疯了……”
刘健听着上线醉醺醺的话语,心里也有些矛盾,自己就一直在克格勃这样活下去吗?到底怎么做才算是一个共产主义者?现在刘健自己都不知道,很多年后,这场醉醺醺的谈话还总是浮现在刘健的眼前,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直跟随了他许久……那一夜到底最后都说了什么,刘健大概也喝醉了,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
第二天早晨,宿醉方醒的刘健听着外面突突的马达声,摇晃着走到外面,一根胶皮管从院子里停着的一辆汽车的尾部一直通到了车窗内,汽车的门窗都是关的死死的,隔着玻璃和里面淡蓝色的烟雾,刘健看到上线静静地坐在车里,耷拉着脑袋,嘴角间似乎还有一丝对生活的不舍,但更多的刘健觉得是解脱……
上线自杀了,就这样解脱了,一氧化碳中毒……他再也不必那样痛苦的活着了……
PS:没写好,晚上修一下,防止大家怀疑我是太监了,先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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