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彪把车靠在了一间茶楼的停车场,他和那个人会面的地方总选在这里,他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对这里情有独锺,只是每次想到要和那个人见面,就浑身难受,那种压力,真让他不愿意再面对那个人,但是,背叛那个人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他知道。也许,可怕的不是那个人本身,而是那个人身后,那一股好似无尽的黑潮。
他强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慢慢的靠近那个让他害怕的黑色身影。那人向他笑笑,笑的是那么灿烂,在那薄薄的无框眼镜背后,仿佛可以刺穿人心灵的眼,弯弯的,微笑着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一只老虎在玩弄着准备接受凌虐的食物。
“老罗啊,来,坐啊~”那人亲切的招呼他。
“啊,哦,哦。”罗文彪背后发凉的坐下,他不知道背后什么时候就会多出一个洞。
“来啊,喝茶啊,哈哈。”那人还是笑的很灿烂,露出了上面的一排牙齿,为罗文彪倒着茶。
罗文彪不敢对视那双眼,只能低下头瞥着那雕着漂亮花纹的古董桌子边缘。
“喝茶啊,别光坐着啊~”那声音亲切的提醒着他,那人还是满脸亲切的笑容。
“啊~!”罗文彪赶紧僵硬的举起了茶杯,刚想喝,那人又开口了。
“老罗啊,伯父,的身体还好吧?”
罗文彪一听茶杯差点吓的脱手。
“呵呵呵呵,别激动,我这里,有一点补品,听说效果还不错,你给伯父带回去,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那人把一个纸袋子推给罗文彪。心意两个字被说的有些似是而非。
罗文彪犹豫着不敢接那个袋子,他哪敢呢,他知道,再拿一次这东西可就真万劫不复了。这时候,他哆嗦了,大脑险些就出现断层,再无法思考了。想说什么都被堵在喉咙里面,一想到对面那个人,他就心跳加速,他喘着粗气,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下定了决心,这东西绝不能收,眼中顿时闪出一道精光,谁知道刚想开口却又被堵了回去。
“文彪啊,你别着急,一会张市长也过来,咱们,好久没一起喝茶了吧?”那声音听不出一丝威胁,却把罗文彪一点点推向悬崖。
罗文彪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后背,他颤动着强站起来,用他那仅存的一点点男人的尊严低吼到:
“对,对不起,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抬起屁股就走。走到一半,他又返回来,拿起他那落在桌子上自己的皮包,瞪了一眼黑衣人的眼镜儿,转身便走。那背影,有一些驼背。
戴着眼镜的黑衣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笑容霎时间全部消失。他把眼镜取下来,捏了捏双眼之间的睛明穴,把那深邃的眼神固定在了右上方,抬起左手,拖着下巴,在想些什么。
雷鸣回警队报到之后,听到了一个让他非常震惊的消息,那个报警的女孩儿,竟然就是他和许天海苦苦寻找了几天的李蔷。他赶紧打电话找到了许天海要他无论如何也找在那些犯罪份子之前找到李蔷。
而那两个毒犯似乎早就串通好了,一直问到现在,半点风声都不透,他意识到,如此意志坚定的罪犯,其犯罪组织一定具有相当的规模,而截获毒品的数量,也说明了这一点。无论他们怎么威逼利诱,那两个毒犯死死咬住自己和那包冰毒一点关系都没有,而现在,唯一能证明那毒品的来源的,正是那个迷一样的失踪女孩儿,李蔷。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大肆张扬的在电视上登寻人启示,在他们新成立的专案组内部,已经将这个女孩儿和他们截获毒品的消息完全的封锁,怕就怕那些毒贩子先他们一步找到李蔷,那样的后果太不堪设想了。他们只能利用现有的人手,秘密的找,他们经过研究后,决定把搜索网固定在崂山区那里,旅游区的入口出口都要设卡,进出的车辆,都要经过仔细的盘查。
许天海此刻又恢复那疯狂的状态,拖着不堪重负的身躯,在崂山里面寻找着,如果崂山留给他的都是不快乐的回忆,那他这一辈子恐怕再也不想回到这里。小丽在旁边担心的看着许天海,原来他对李蔷的感情是如此之深,那其中再没有第三个人插进去的缝隙。她很想成全他们,但是心中老是隐隐的做痛,她真的能这么潇洒的放手吗?她问自己,答案是,不能。小丽担心他的身体,从李蔷失踪以后,他就一直是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唯一一次安稳觉也是在来青岛的火车上,她知道,自己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她打出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雷鸣。
“雷警官,你好,我是小丽,昨天晚上咱们还一起吃饭,你还记得我吗?”
“哦,我知道,小丽,怎么了?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真不好意思,又打电话麻烦你,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但是请你一定帮帮我,许天海已经一夜没睡了,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人还没找到,他已经不行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帮我劝劝他就行。”小丽说着说着,语气已经有点抽泣了。
雷鸣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哭泣,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真的也很理解小丽的处境。
“好,好,你放心吧,我帮你劝劝他,他也够可以的,就知道让人担心!”
小丽的电话刚放下,许天海的手机又响了,雷鸣和他说的话似乎很有用,她看到许天海一阵点头,看来雷鸣还挺有办法的,她想,许天海放下了电话,径直向小丽走过来。
“走吧,下山,雷鸣在下面等咱们呢。”
小丽装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怎么不找了?许天海看看她说:
“咱们找了这么久了,也没找到,我想小蔷她肯定还在旅馆里。我看咱们还是去这旁边的旅馆找一找,我想小蔷肯定在那里面!”
哦~,小丽想,还是雷鸣有办法。
他们在崂山的旅馆里面一间一间的找着,每个老板看到一身警服的雷鸣都很配合,而许天海坐在警车里面,透支的体力,多少有了一些恢复。终于,在一个叫南池旅馆的入住登记上,许天海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一杰。一股滕滕的热气涌上他的心头,他兴奋着,手舞足蹈着问着房间门牌号时,一个冰冷的消息又把他热滕滕的心击到了谷底。她,她又走了。
他们站在旅馆的大厅里,估算着李蔷可能的行走路线,照他们的估计,和李蔷的性格,搞不好,一次相遇的机会,又要与他们擦肩而过了。许天海的热情,在短暂的消沉过后燃烧的更旺了,他发誓,一定亲手要找到李蔷,不管用多久,哪怕是一辈子。
思绪陡然一转,时光回到了一年之前。
一年前的某个冬夜,许天海开着自己的尼桑车,那是一辆新车,也是一辆走私车,他跟朋友约好了要去喝酒,可是没想到一场大雪把他堵在了路中间,身后的面包车里,是他的同事,说好了一块去的,他们焦急的等着,可是前面的车就是像乌龟一样慢速的爬着,在这么堵下去,起码要多耽搁上几个小时。
但他也没办法,两面都是车,他动弹不得。漫天的大雪戏谑着整条长街,许天海真想不管一切就这么冲出去,以他的车技,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忍住了,这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
随着极慢的车流向右转着弯,他快睡着了,这条街,是比刚才更宽阔的,唯一不同的是,对面行过来的车三三两两,少的可怜,有些出租车,为了赶时间,已经逆行冲了出去,许天海的冒险精神被挑逗了起来,他兴奋了起来,他向左一扳,也跟了上去,不到10秒间车速已经提至接近50迈,他豁然开朗的奔驰着,像刚从牢笼中放出的小鸟儿,在接近一处路口前,他突然看清了前面的白色物体,不是雪雾,而是个人!!!
但是此刻,在反光的冰雪路面上,刹车已经一点效果都没有了,右面全是车,而左面,两个圆形的光柱向他的风挡玻璃照过来,他意识到,此刻只能在自己死和别人死之间做一个选择,他没有犹豫,选择了保存自己。虽然这成为了让他后悔一生的选择,但是,最起码在当时,他认为这是他最正确的选择。他不断的变换大灯,希望那个吓傻了的人能做点反应,甚至,他还打开了放雾灯,但是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只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那张脸,他永远记得那张脸。那张脸不知道让他在今后的夜里惊醒了多少次。
一声巨响,许天海甚至以为自己撞到了树上,许天海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了身前,他只看到,那白色的人影飞起后撞在了风挡玻璃的最上端,那里顿时凹了进来,玻璃以那凹洞的中间为圆心向周围碎裂着,此时他的双眼就像高速摄影机一样捕捉着那玻璃崩殂的瞬间,向西周散去的裂纹,竟像无数道闪电交叉在一起那么好看。
而头顶上的车顶,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上面翻滚着。
刹车的距离至少有20米,冰雪的路面被拖出了四道黑色的深纹。许天海此刻还是清醒的,庆幸的是,他还能在此刻保持清醒,虽然那清醒并保持不了多久,因为此刻,他还执拗的认为,那个人还是可以救活的。他一边拨通了急救电话,一边在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衣人旁边蹲下,此刻,狂风怒吼,大雪夹杂着怒风卷动着每一个围在不幸者周围的人。他那有些像混血儿的脸上,一片青色,血从他的眼角,鼻子,口中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雪地。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能看到的都是那血色的气泡。
“想什么呢?”小丽拍着许天海的肩膀,把他从那刻骨铭心的回忆中拽了出来。
许天海回了回神,此刻他还陷在回忆中,那惊心动魄的情节,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雷鸣的同事打来了电话,他接过了电话之后,兴奋的对许天海说到:
“天海,终于查到李蔷的下落了!”
雷鸣的同事们在长途车站拿着照片终于问出了李蔷的下落。可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跑到烟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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