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响后,六种兵器迅速的移动了,身影交错,再次平静下来,扶桑武士的刀已经从左手换到了右手,然后,噗的一下,使斧的和那个使棍的人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脖子上流了下来,混在雨水之中,冲淡的红色最终消失在运河里。
“好快的刀啊!”我暗叹一声,一瞬间划开两个人的脖子,这样的速度自讨也做不到。
“好快的刀!”一声称赞从远处传了过来,一个中年儒生打扮的人慢慢踱步近来,手中一把幅面上还有泼墨山水的折扇正在他手中起伏不息。“看来你的确就是苏州城中传闻仅见过琴姑娘一面就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扶桑刀客了?”说着,似望非望地向我所在的方向看来一眼。
扶桑刀客并没有回答,只是站直了身子,刀尖垂于地面,然后便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了。
“我们也并非要伤害琴姑娘,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所以大家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来的这个儒生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两个尸首,却依旧笑容满面地作揖问道。
“不…让…”依旧是这两个字,扶桑刀客持刀矗立,纹丝不动。
突然之间,折扇出手,疾点刀客的胸前,而剩下的吴中四豪也同时出手。身影再次交错,这一瞬间,长刀划过了四下,其中三下挡住了折扇的进逼,最后一下,切入那个使刀的汉子胸间。然后他拔刀急退,仍然没能挡住剑和判官笔的进攻,闷哼了两声之后,鲜血已经渗出了衣袖。
折扇之人看也未看还在地上挣扎的刀手的尸身,却仿佛闲逸般打开折扇扇了两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刚才两次出手你胜在刀势奇特上,所以能够占了稍许便宜,不过这次,你将无法再伤一人。”
“铁扇花雨独孤平?”扶桑刀客皱起眉头说道,这一次他说的话很快,而且也很流利。
“其实还有一件事本来想告诉你。”独孤平再次在胸前扇了扇,然后遥指苏悦舫的二楼,“连云寨要做的事情,是不惜任何代价都会做到的,所以……你一个人就不要指望能做到什么了。”
一叶扁舟从画舫的后面飞一般的滑到,随后,舟上一人如燕子般拔地而起,直飞二楼的门窗。虽然我已经听见他破窗的声音,但是想出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走廊那头是数十间门窗紧闭的房间,一瞬间很难知道破窗的是哪间屋。
只听得“砰”的一声之后,便看见琴姑娘对面的那个房间门扉一下子给撞开,两团人影如风一般随着破开的门直飞到走廊上,中间还当当的交手了不下十剑。两团身影之中,一人着绿裙白衫,柳眉细眼,虽稚气未脱,手中却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晶莹透亮的长剑,却不是刚才楼上递茶的少女还是谁呢?另一个则是蒙面粗衣,手中钢精铁剑如同大刀阔斧一般毫不留情地向少女切去。两者相较臂力立刻分出高下,虽然少女的剑法轻盈细巧,但是内力和对敌经验明显吃亏。在蒙面人的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只有左挡右撑的份儿。
师傅教我的这十数年并没有教什么特别的兵器。“兵者乃人本性之束,刃者可制人亦可制于人”,所以我学的是“制于人”之法。随手拿起桌几之上的茶碟,甩过去,随之人也飞起。
蒙面人忽然出剑,逼退少女一步,回头以剑尖去封我扔出去的碗碟。其实,我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瓷碟震碎,碎片却如更多的暗器般继续向对方飞去,蒙面人情急之下向右一撞,破门而入,那些碎瓷如漫天花雨般夺地嵌在了走廊的木柱木板上。屋内一个赤裸身的男子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呼“你要干什么?”而被子之下则传来女子尖叫之声。拿剑的少女缓了这么一下正准备跳进屋追去,不过以瞥见屋中的情景,面红耳赤地退了出来。
我冲过去,伸手到少女面前,“剑拿来!”我急道。少女一怔之后把剑飞快地递了过来,这时那个蒙面人已经缓过一口气来,回头摆剑,我用刚拿起的剑立刻以最想不到的速度疾刺过去。
“思儿,你可知如果使剑最有效的招式是哪种?”师傅右手握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把长剑问我。
“可以斜劈,华山派的独劈西岳就是最厉害的一招了吧;不过天山派的折梅剑法好像以挑为主也很厉害。”我思索着自己曾经学过的那些东西,却不明白师傅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剑虽有双刃却比刀轻而窄,长于刺短于劈。所以答案就是——刺。试问当胸一剑,除了躲闪以外,还有何更好的方法可以阻挡?”师傅捻须微笑,“我教给你的箭法也就是最好的剑法,箭射出只有一个方向,却锐不可挡,如果使箭入剑,当可傲视天下也。”
长剑刺出,没有丝毫的花招,只是平平的一刺。蒙面人的眼中忽然现出一丝恐惧来。论剑术,现在的苏州城中能胜过他的寥寥无几,但偏是在这艘普通的画舫上,遇见这样一个难对付的对手。剑刺出时不带一丝声响,这应该是剑术至极反璞归真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景,但是对方却只是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而已。而且虽然此剑为当胸而刺,但是可以感觉到剑尖已经笼罩住了胸前所有空门,教生出无刃可挡的念头来。
于是他作了一个唯一能做的决定,翻剑护胸,撞开画舫的轩窗向岸堤上疾弹而去。
我提剑站在破开的窗口,决定不追过去。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保护琴姑娘,蒙面人是谁,相信自有人会查明白。不过岸上一个纤影一现,脑海中闪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来。随后,白光闪过,我暗道不好,却已经无计可施了。
即将要踏上岸的蒙面人忽然在半空中发出一丝沉闷的惨叫,随后捂住喉咙如同跌落的米袋般“嗵”的一声坠在堤旁。当我再次搜寻四周的时候,那道纤影早已缈缈了。
这一瞬间的变化对于还在船入口处的四个人来说俱是大吃一惊,一方面吃惊的是蒙面人的死,另一方面吃惊的则是蒙面人的出现。忽然扶桑刀客狂喝一声,长刀挑出,当当几声脆响,围着他的三人俱被震退一步,然后他跳起来,直奔三楼而去。
一团刀影扑面而来,我尚未来得及解释什么,刀风已及面。长剑斜挡,顿时一股说不出来的刚劲锤在我的手上,如果不是运功死握住剑柄的话,恐怕长剑已经被震裂开了。我哪敢再给他机会劈出第二招啊,长剑趁着回势反刺而出,即将及面之时剑刃轻颤,剑尖闪出无数光晕来。这本是天山剑法中的一记杀招——九转折梅。不过我稍微改了一下出剑方向,感觉也就成自己的招式了。
剑刀相交当当连击九下,随后门扇之内忽然传出瑟瑟的琴音来。映和着金属相击的声音,忽然冲淡了本来应有的杀戮之气。
门扉忽分,刀剑亦随之而开,我和扶桑武士各站在一边,回望而去,即便现在还身在战斗中,门内的情景却让我如痴如醉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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