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个露天挖掘场,距离米奈希尔大概有五天的路程。矿场里到处都是忙碌的矮人,出口处的旗子上,绣着铁锤和镐头交叉的徽记,而非铁炉堡矮人的盾牌和铁锤标志。这些矮人昼夜不停的在地面上打着洞,简直没有片刻的安静。
爱德华不敢惊动这些矮子们,因为他知道这些矮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把自己的矿场借给他去拦路打劫的。他们都是和平主义者,而且矮人对术士极度反感,这个岩石一般固执而正直的种族产生过许多伟大的猎人、圣骑士、牧师、战士甚至盗贼,但却从来没产生过一个术士。
他趴在山脚的一处草丛里,看着守在旗帜下的那个矮人,既然不能惊动,那就摸上去吧。他实在是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伏击地点了。
矮人守卫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有些无聊的拄着自己的锤子,时不时的往热火朝天的矿场那边看一眼,矮人们对于挖掘的渴望要远远高于他们对战斗的兴趣,他无奈的抱怨着自己的坏运气,用力的用脚挤压着脚下的石子,然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远处的草丛在轻轻的摇晃着,他有些紧张了起来。
“谁在哪?”他大声喝问道,但是那里没有丝毫回应,只是那些蒿草不再摇晃了,他警惕的提起了手中的铁锤,向那边走去。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在他心里,可能是几只不长眼的鱼人或者豺狼人,最多是头饿坏了的杂斑迅猛龙,他毫不畏惧的走了过去,他的战锤上不止一次的沾染过这些畜生的鲜血。
但是他仍然尽量小心的用战锤拨开了那从野草。不轻视任何一个敌人,这是每个合格的战士都应该遵守的铁律。然而,下一刻,他恐惧的喊叫了起来。
“卡兹格罗斯②!”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蓝色的暗影生物,一个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死亡气息的恶魔。这个恶魔有着锋利的爪子和两团光球一般的眼睛,任何生物在他的注视下,都要胆颤心惊。
然而,矮人体内那勇敢而高贵的血统使他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即使手臂发软,但矮人战士仍然挥起了手中的战锤。但是敌人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料想的程度,就在他挥出重击之前,一道呼啸而来的邪能火焰集中了他的胸口,那灼烧灵魂的火焰是如此的恶毒,来自灵魂的疼痛让他全身痉挛,他甚至不能发出一声警报,他抽搐着倒下了,那柄沉重的战锤被他无力的抛在了地上,几秒钟之后,恶魔锋利的爪子从他喉咙的掠过,结束了他的痛苦。
片刻之后,矮人卫兵的尸体被拖进了草丛后面,紧接着,术士的身影出现了,在他的身后,两个非人类仆从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踪迹。向矿场一侧的山坡上摸去。
出乎他们的意料,那些狂热的挖掘者们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矿场里面,除了出口处的那个卫兵,他们甚至没有安排其他的看守。
他们爬上了原本想要去的那个小山坡,从这个地方看下去,那条通往北边的大路简直就像在脚下那么近,他回头望了望,山坡另一侧的露天矿坑里,狂热的挖掘者们正在撅着腚从土里寻找着,他们挖的是如此投入,或许很久都不会发现他们中间少了一个。
“我休息一会,弗林塔格,有人来了就叫醒我。”术士疲惫的躺了下来,对狗头人说。他太累了,几乎是刚说完话,他就睡着了。几天来,为了绕到目标的前面设伏,他们日夜不停的赶路,这对他虚弱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有时候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他就爬在虚空行者的背上眯一会,他敢发誓,从来没有那个术士这样使用过自己的恶魔。
他睡得很不踏实,轻闭的眼皮下面,眼珠在不停的颤动着,但就是这种轻度睡眠,他也没有享受多久。
“主人,有人来了。”他听到狗头人在他耳边轻声呼唤道。
他打了个激灵,猛的清醒了过来。
透过湿地沼泽特有的重重迷雾,他看到远处的朦胧中出现了几个人影,紧接着,他听到了马蹄踩踏路面的声音,而且也看到了那个最高大的身影头顶尖尖的弯角。
“是他们。”他确定道。弗林塔格有些紧张的从身后拾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放进自己手中的投石索的皮套里。那是一种极为简易的投掷装置,可以增加投掷的力量,但却没什么准头,术士注意到,在狗头人的尾巴后边,堆了许多这样的石头。
人影越来越近了,爱德华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对方的脸,走在最前面的是牛头人,那个骑士则骑着马跟在他的身后,几个仆人跟在他们的后面,他们受到的烧伤显然已经被某种治疗法术处理过了,他们看上去并不十分的虚弱。
一行人戒备的向前走,不时警惕的扫视着路边的草丛和远处密布浮萍的沼泽,但他们显然忽略了那山坡的坡顶,因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个光秃秃的山坡似乎藏不了人。
爱德华静静的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他惊奇的发现自己一点都不紧张,就像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他一点都不恨这些人,即使他曾经被他们杀死过,他平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杀死对方或者再次被对方杀死,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他不再愤怒,不再激动,不再彷徨,甚至不再憎恨,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会活动的躯壳,按着某种惯性在继续着自己的行为。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些人终于走近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山坡的边缘。
“动手!”他冷漠的轻声说道,一道暗影能量尖利的呼啸着,向走在最前面的牛头人扑去。紧接着,一块尖锐的石块旋转着向山下飞去,落到了走在最后面的那几个仆人中间,溅起一阵惊叫。
“有埋伏!”骑士大声喊了起来,他扭头向山坡上扫了一眼,然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别停下,向前冲!”他高声命令道,然后策马向前冲去。这个决定无疑是英明的,这个山坡的陡峭程度,正面冲锋无疑是痴心妄想,要想够得着伏击者,他们必须绕到山坡后面,从那条小路爬上去,但在这之前,他们必须经受住术士的法术和狗头人不靠谱但却有些威慑力的石块,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而现在,他们只要冲过这个山坡,离开术士的法术射程就好了,如果脾气足够好,他们甚至不必理会山顶上的伏击者,径自离开就可以。
术士立刻就发觉到了这个问题,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自己的敌人,骑士具有的敏锐的战场嗅觉和灵敏而正确的反应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但是,现在他还有纠正自己错误的机会。
“下去,拦住他们!”一道命令通过心灵联系被传达到了他的恶魔仆从心里。恶魔发出一声含糊的声音,从山坡上直接轻飘飘的跳了下去,它拥有的灵能体质使它完全无视了坠落造成的伤害。
它拦在了骑士的前面。
骑士的战马发出一声惊惧的嘶鸣,恶魔身上浓浓的地狱气息让它感到极度的不安,它畏惧的向后退去。为了防止再次重演被撂下马背的悲剧,骑士主动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紧握着手中的剑与盾冲了上去,在他背后,战马布兰契惊恐的跑开了。
“圣光!”骑士勇猛的怒吼着发起了攻击,可是,事实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的剑轻而易举的穿透了恶魔的身体,犹如刺穿一团空气,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的攻击即将落空的时候,圣剑附带的破邪属性发挥了作用,一团柔和的光芒在剑身上闪耀起来。
恶魔被这光芒灼伤了,一团烟雾从它的躯体上挥发出来,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它的身体明显暗淡了许多。恶魔愤怒的咆哮着,挥动自己的利爪,在骑士的盾牌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但很明显,它无法对敌人造成更多一点的伤害,它节节败退,但在急切之间,骑士却也无法突破它的阻拦,冲到术士的法术射程之外。
术士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山顶平台的最边缘,一个又一个法术从他手中掷出,投向山脚下的敌人。从虚空行者那边传过来的心灵感应,他知道自己的恶魔仆从已经快顶不住了,在它倒下之前,他必须解决掉这个牛头人,那样他至少可以免于面对以一敌二的困境。
或许是厚实的皮肤和强壮的体质的缘故,牛头人在他狂热的攻击下摇摇欲坠,但就是不肯倒下。术士紧闭双唇,闷不作声的用他最强大的法术攻击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牛头人正在不为人注意的向他靠近,一团散发着微光的蓝色能量在他手中发出噼啪的轻响。
爱德华·埃根开始准备他最强大的法术,这个需要很长施法时间的灵魂之火法术威力强大,他敢肯定,只要一发,这个牛头人就会倒下。然而,在他发出这个法术之前,终于靠近山脚的牛头人扬起了自己的手,一团噼啪作响的闪电能量从他手中迸射出来,击中了术士的胸口,这闪电在他身上剧烈的跳跃着,然后再次分裂出一股分支,集中了站在他旁边的狗头人弗林塔格。
两个人发出一阵惊叫,翻滚着从山坡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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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矮人都没有术士天赋,至少在历史上,矮人部族中的一支——黑铁矮人,就产生了许多强大的术士,他们的领袖,著名的法师亲王索瑞森甚至召唤出了恐怖的火元素之王,炎魔拉格纳罗斯。根据考证,索瑞森应该是个法师,但从他能召唤出炎魔这一点来看,他应该至少具有术士的一部分能力。
注②:创世泰坦诸神中的一员,建造之神,高山和峡谷的雕塑者,精于锻造,正是他创造了土灵(石腭怪和矮人)。后来,他被矮人们奉为父神,并以卡兹格罗斯的名字为自己的的王国命名,称之为“卡兹莫丹”或“卡兹之峰”。矮人们为自己的泰坦父亲建造了祭坛,并在山峰的中央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熔炉。这就是铁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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