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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云晓梦(1 / 2)

十四 云晓梦

曲陵南丝毫不觉着自己问清楚这云晓梦之辈分有何不妥,既要互称师姐师妹,那首先该搞清楚的不正是辈分吗?

然她却不知,这么一问含有挑衅意味。

修行名门弟子与不入流的小门派抑或散修一流最大的不同便在于,名门正派中人最讲规矩,最要体面,辈分一事事关纲常,是万万错不得的,是以当众诘难别人的辈分,便有直指对方欺名盗世之嫌,一般弟子便是心存疑虑,也必不会问出。

可惜曲陵南对此毫无概念,她此言一出,几近直说对面的女郎胡乱攀附琼华派第一真人的徒儿,骂的不仅是她,连禹余城都拐了进去,别说毕璩沉下脸,就是云埔童子听了也皱眉,那云晓梦更是凝泪于睫,一张粉面登时变白,似乎曲陵南不是问话,而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小师妹,休得无礼!”

毕璩斥道,对一旁的云晓梦万分抱歉道:“对不住,云师妹,陵南只是有口无心,非有意刁难,你,你别伤心,都是我不好,我回头定会好好教她与你赔礼。”

云晓梦苍白着一张脸,勉强笑道:“无妨,想来你师妹也是天真浪漫,这才口不择言……”

“陵南!”

毕璩转头,严厉地训道:“你又出言无状,还不快过来给云师妹赔礼?”

“去吧去吧,”云埔童子扯扯她的袖子,压低嗓子道,“且让她一回便是,你没见她都快哭了哇?”

曲陵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问:“啊,她为啥哭?

我没骂她也没打她。”

“少废话,随便赔礼一句就是,”云埔凑到她耳朵边嘀咕,“就当看你师兄面子上,你看你师兄心疼的哟。”

“我师兄为何要心疼?

他又不是只重皮相的浅薄之人!”

小姑娘白了云埔童子一眼,踏前一步,振振有词道,“毕师兄,你让我赔礼可有些不妥,门规有曰,我琼华弟子连枝同气,与外客前需不卑不亢,进退有据,琼华经又有曰,心存疑虑,当破釜沉舟,一探究竟,我确实不知这位女修辈分为何,此乃疑虑,我不知便问,此乃一探究竟,我问你而非问旁人,此乃连枝同气,便是我问得不妥,也该跟你赔礼,怎的反要跟旁人道歉?”

她偏头瞥了云埔童子一眼,困惑问道:“再则说了,师兄你喜欢的,不是那边那位大姐么?”

一言既出,几个人都被噎住。

曲陵南想了想,对着毕璩做了个揖,无奈道:“算了,毕师兄,就当我有错,虽然我不晓得哪里做错,反正你不高兴,做师妹的不管因果,先给你陪个礼也无妨,只是这赔礼之事只能对你,不能对他人,不然咱们可就不是不卑不亢,而是又卑又亢,简直有违门规。”

云埔童子嘻嘻笑插嘴:“没错没错,毕师侄受了这礼,就莫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云晓梦含泪泣道:“毕师兄,原来你心有所属,又何苦来招惹我……”

毕璩急得脸红耳赤,忙道:“云师妹,我没有,哎你别听我师妹胡扯……”

云晓梦泪珠打转,似不堪受辱,掩面转身就奔。

毕璩有心追去,却踏出一步后便收住脚,他猛然醒悟到此乃大庭广众,他作为东道主,实在不好太过唐突。

只是此时被曲陵南气得够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转头训道:“真是一派胡言!我,我何尝看上他人?

你出言不逊,我不过让你陪个礼,你倒有这一大堆话等着,真是长进了你……”

“师兄你又错了,”小姑娘一本正经道,“喜欢便是喜欢,与旁人何干?

那位女修虽容貌不甚出众,但即是师兄所爱,就定有过人之处,皮相本外在,芳华只一瞬,琼华经上说的总是没错,太师傅注解,此乃红粉骷髅,呃,这个词我有点不懂,反正就是找漂亮的女修不实惠吧……”

毕璩怒问:“陵南,你再这般乱传谣言,毁坏我名誉,休怪我不客气!”

曲陵南吓了一跳,眨眨眼,傻乎乎问:“啊?

那个女修不是你喜欢的?”

她手指一指,毕璩回头一看,正见那岁数不小的女修,毕璩冲上去一把将她的手抓了下来,压低嗓音焦急地骂:“你想死也别拖我下水,那是禹余城本次率弟子而来的长老左元清,好大胆子你敢胡乱编排她。”

“啊?

她很厉害吗?”

“金丹中期女修,放眼整个玄武大陆都少见,你说厉害不厉害?”

毕璩一巴掌拍她脑袋上,“胡说八道也看看对象是谁,你知不知道就你刚刚编排那些,左元清长老就能跟我琼华派反目!”

曲陵南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打转,一下瞥到想溜的云埔童子,一把窜过去将他揪住骂:“小童子你又骗我!”

云埔金丹初期修为,然此刻在自己师侄跟前却不敢妄动,只嬉皮笑脸道:“那什么,我只说是那堆女的中的一个,又没说具体是哪个,你自己会错意,与我何干?”

曲陵南二话没说,手掌一转,一团三昧真火迎面就弹了过去。

云埔童子笑嘻嘻地侧身避过,手一扬,一个小巧炉鼎张开,将那团火收了进去,随即道:“是你自己笨,我刚刚都告诉你了,你师兄喜欢的是那个嘴甜的美人,嘿你非不信,这回好了,把你师兄的心上人都气跑了。”

曲陵南万分抱歉,转身走到毕璩跟前,认认真真行了一个表达歉意的礼,道:“毕师兄,对不住了,我不晓得那个才是……”

毕璩皱眉道:“你跟我道歉不着,你对不住的是云师妹,等下随我去赔礼。”

这回曲陵南不敢瞎掰那些个歪理了,忙点头称是。

云埔童子幸灾乐祸,蹦蹦跳跳唠叨了许多“毕璩姻缘因你断”,“日后他孤家寡人都是你的错”之类的话,弄得小姑娘越发愧疚。

她乖乖跟着毕璩走向禹余城女修们所住客舍,巧得很,云晓梦并未走远,就在客舍之后院落内,对着大树,似乎仍在伤心。

毕璩更加心疼,上前柔声道:“云师妹,适才真个对不住了,陵南口无遮拦,胡言乱语,说的话没一句真,你别生气了好吗。”

云晓梦回头,梨花带雨,目光幽怨,斜斜一瞥,直瞧得人三魂没了七魄。

曲陵南一旁瞧得大为好奇,深感此女真乃平生所见哭得最好看的女人,以前她在傅府后院见着傅季和的那些个姨太太,加起来哭个十天半月都比不上云晓梦一根手指头。

瞧瞧毕璩看得眼睛发呆,就知道这一眼有多够味,曲陵南一边在心里暗自评点,一边想起自家娘亲,娘亲虽比云晓梦貌美,可大抵做不出这等风韵,她连哭哭啼啼都太直白,哭的都是苦。

可真正会哭的女人,哭的都是如何去掉那个苦。

曲陵南叹了口气,听见自家师兄说道:“陵南被我教训了,现下已知晓自己有错,我特地让她过来陪个不是,小南儿?”

曲陵南耷拉着脑袋过来,瓮声瓮气道:“对不住。”

“大点声,称呼呢?”

曲陵南抬起头,大声道:“对不住,云师姐。”

云晓梦慢吞吞拭去眼泪,柔声道:“陵南师妹何错之有?

她心思单纯,想什么便说什么,我怎会真与她见怪?”

“对啊,我何错之有。”

曲陵南点头道,“你比我师兄明白。”

毕璩尴尬地红了脸,云埔却无聊地道:“完事了吧?

完事了我们还要上那边玩去呢。”

毕璩忙道:“不敢耽误师叔,师叔请便。”

“嗯。”

云埔童子大咧咧地上前拽着曲陵南的袖子道,“走啦走啦,留在这等饭吃么?”

曲陵南冲毕璩摆摆手,就被云埔拖上了蒲团,两人顷刻间直飞十来丈高,往下一看,毕璩与云晓梦似乎越挨越近,亲密不避旁人了。

曲陵南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干嘛?”

云埔童子塞给她一颗甜甜丸。

曲陵南低头吃了,遗憾道:“为何师兄不是看中那位年长女修呢。”

云埔童子嚼着东西,无所谓地道:“红粉佳人,个个喜欢呗。”

“可是”曲陵南担忧问,“可是若师兄日后方察觉他喜欢错了咧?”

“那就错呗,”云埔板着手指头道,“无外乎两种,一是知错能改,二是将错就错,如此而已。”

曲陵南看着底下越来越小的人影,云埔忽而道:“你过几日比赛,若对手是这个云晓梦,可要多留点心眼。”

“啊?

为啥?”

“没为啥,”云埔童子道,“外头道咱们琼华派三真君那是赫赫有名,另一位赫赫有名的真人便是你师傅,可没我什么事。”

他低头笑了笑,坦然地道:“那什么琼华二真人,天底下从没这等说法,她当本真人不知道么?”

“那你还傻乐。”

曲陵南道,“她撒谎你还由着她。”

“难得有人哄本真人嘛,又是个大美人,我干嘛去劳心费力反对她?”

云埔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骂:“小傻子,做人别那么实在,懂不?”

“不懂。”

“那算了。”

云埔童子懒得理会她。

“小师叔,”曲陵南好奇问,“你到底多大岁数?”

“我也不记得了。”

云埔童子皱眉道,“记住岁数干嘛?

我就记得,你师傅刚进门那会,我还是真正的小童子。”

“那为啥你现如今也还是童子模样?”

云埔没好气地道:“老子吃多了丹药成不成?

老子乐意成不成?”

过得数日,琼华派外门客舍处处旌旗飘扬,人声鼎沸,四大派内门小弟子们济济一堂,本次练气期弟子斗法大会便即开始。

这斗法大会渊源已久,据传千百年由青玄仙子与四派掌门所约定,彼时道修与魔修之间的征战方罢,魔修几乎全军覆没,而道修亦折损尽大半元婴高手,人才凋零,青黄不接,玄武大陆顷刻间凋敝颓丧,便是无波无浪也难以为继。

青玄仙子为力挽狂澜,特地设立了这等斗法大会,初衷乃为激励年轻一代修士勤学苦练,精进修为,而为玄武大陆修士一脉注入新鲜血液。

然有比试便有竞争,有竞争便有输赢,一论及输赢,事情便不再简单,师门荣誉、师长寄望、同门相争、异己相斥,种种嫉妒愤恨罅隙龌龊便油然而生。

时至今日,早已与青玄仙子当年立赛初衷相去甚远,这也是琼华派掌教涵虚真君对此等斗法颇有微词的根本原因。

但现任禹余城城主左元宗对联络门派热衷异常,为了这个小弟子斗法大会,不仅遣胞弟,也即禹余城的长老之一左元宇来琼华送贴,此番又命同门师妹左元清亲率众小弟子上琼华来参赛,并送来一件初级极品法宝“五道地罗树”以为奖品,不动声色地将了涵虚真君一军,逼得他也不得不提高本次斗法大会规格,又添了一瓶筑基期高阶灵丹“灵虚丹”为彩头。

禹余城、琼华派的两位掌教如此,剩下的两大门派清微门与大赤城的掌教一闻风声,也只得随波逐流,加了两份品阶不低的宝器为添头,免得落人口实。

曲陵南首度参与这等斗法盛会便境况空前,奖品丰厚前所未有,参与人数之众多亦前所未有。

比试当日,一众练气期弟子皆着本派道服,绿衣为禹余城,蓝衣为琼华派,白衣则皆是清微门,而大赤城弟子,则一律着红。

诺大的广场黑压压一片人,绿蓝白红,望上去倒也齐整得紧。

“好比红萝卜配绿萝卜,中间搭颗白菜,再加颗甘蓝。”

云埔童子嚼着甜甜丸指手画脚地评论道。

曲陵南没理会他,她此刻位列众弟子队尾,因入门最晚,修行也一般,她排在末尾再合适不过。

只是这样一来,她人矮腿短便瞧不清前头的状况,哪怕踮起脚尖,也不过瞧见一片人头而已。

云埔童子倒是不辞辛劳,飘着蒲团悠悠荡荡,不时跑来跟她报见着什么,可惜他爱瞧的东西与旁人不大相同,说得也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相当无法满足曲陵南的好奇心。

就在此时,忽而传来一阵悠长动听的击磬声,清晰无比,悦耳之极,场上嗡嗡的人声骤然停了下来,只听一人声音尖利地道:“安静,诸位道友,本真人乃琼华主峰玉蟾是也,受掌教师尊涵虚真君所托,特来宣告几句。”

曲陵南拼命伸长脖子,果然见远远半空中几位修士或悬空而立,或站在某一飞行宝器上,当中那位那个身长脸长,傲然立于飞剑之上的,正是来琼华第一日便见过的玉蟾真人。

曲陵南一见之下忙缩回人群之后,她还记着这人欺负师傅,被她踹了一脚,这些时日诵读门规,小姑娘早已晓得当初此举乃大不敬,当日是幸得师傅在旁,又有太师傅发话,玉蟾真人才不同她计较。

如今师傅仍闭关,太师傅不在,放眼琼华能制得住玉蟾的没几个,曲陵南忍不住想,若他见着自己要出那口恶气,我是让他揍还是不让他揍?

想了一会,还是觉着大伙莫打照面,相安无事比较好。

她想得出神,便没去管玉蟾真人接下又说了啥,忽而见众小弟子齐声欢呼,似听到什么大好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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