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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渔阳颦鼓动地来 三(1 / 1)

点卯之时,昨日来营中宣旨犒军的天使们再次出现在中军,从他们身上、发梢、眉间偶现的露水显是一早自京中出发赶到了军中。

犒赏、升赏的旨意不是已经发了吗?他们这么早来军中干什么?刘兴业心中满怀疑惑,可是中军账中点卯的严肃气氛又使得刘兴业不便发问。

过了一会,大帅由后帐步入大帐,只见他先与账中端坐的天使见礼,随后来到帅案之后坐下。这时中军官高呼:“诸将见礼。”随后刘兴业与诸人大礼参拜高呼道:“参见大帅,大帅威武!”随后中军喝道:“礼成入座。”

众人起身,往大帐两旁的数列凳子(马扎)以职事高低次第入座。刘兴业来到右手第二列居末的位置坐下。接着,便见端坐帅案的大帅满桂面朝众人道:“今日本帅升帐所谓两事:一、天子鸿恩,力促有司将诸位立功将士的印绶、告身先行赐下,原先未入选簿者(武职选簿)不待三年大考之期先行贴黄隽写入簿。二者,前番战事军中将士多有折损,空余职事亦需填补,因此待天使颁录结束本帅便要分拨职事,以便军中调度。”随后满桂起身对端坐帅案两侧的内官、兵部、礼部诸人作揖道:“如此有劳诸位了。”,“此国事尔,不敢称劳!”“…”两侧的诸人也起身还礼道。

随后中军账中,先由司礼监随堂太监吕直宣读立功将校名册,然后点名的军将上前由随行的印绶监太监检视昨日赐给军将的功牌确认无误后由吕直发给诸将敕书(六至九品)、诰命(一至五品),前往兵部职方司主事处出视敕书领取告身,接着来到武选司处报改(或贴黄隽写收录)武职选簿,然后来到巾帽局所遣监工处出视告身、敕书(诰命)由其记档再由随行裁缝量取诸将衣袍数据准备回京后交付织染局织造官袍,最后来到礼部铸印局处出视告身、敕书(诰命)由礼部员外郎验看无疑,发给相应印绶。

如此这般一个多时辰(两个多小时)下来,当天色大亮时,最后一个立功将士完成了所有步骤归坐时。以司礼监随堂太监吕直为首的天使们开始收好文档、纸笔起身向大帅告辞,在谢绝了大帅满桂的留宴答谢之请后便在手下大帅命人取来谢仪和相送中离帐回京复命了。

待天使离去后,众人归帐,大帅满桂端坐帅案,开始分派职事,只见他翻开帅案上的军簿册然后喝道:“王贾何在?”“标下在!”一名彪形大汉跃众而出抱拳施礼道,“汝…”大帅满桂高声宣读着他的功绩,并宣布对他的新的任命,随后一名亲卫手执一跟托盘来到他面前,上面放着他的新职事的腰牌等物,那姓王的将校当众解下自己的腰牌等物放入托盘,然后将将新职事腰牌等取出佩戴上,接着施礼告退回到原位,而执盘的亲卫则回到帅案一侧复命。

如此这般,数人过后只听大帅高呼道:“刘兴业何在?”刘兴业跃众而出来到账中,抱拳施礼道:“标下在!”端坐帅案的大帅满桂看着他大声道:“辎重千总部一司一局三旗一队队总小旗官现实职百户刘兴业,日常勤谨用命,又于潮白河畔能献策破敌兼能勇锐奋前,斩将夺旗,可资大用,现后军千总部一司奇兵(火器)局百总出缺,命汝担之!”了。国

刘兴业闻言单膝跪地抱拳道:“标下谨授命!”随即一名亲卫手执托盘来到刘刘兴业身前,刘兴业迅速解下腰牌放入盘中,拿过盘中的百总腰牌、佩印悬于腰间。随后亲卫执盘离开,刘兴业起身施礼道:“标下告退!”然后回到原位。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大帅满桂终于将职事分拨完毕,只见他面朝诸人高声道:“今日职事分拨完毕,望诸位今后能恪尽职守,勿负本帅所望。”账中诸将赶忙齐身抱拳施礼道:“标下等必恪尽职守,不负大帅之望。”“如此甚好,今日点卯便到此为止。”满桂见状满意道,随后起身离帐。诸将忙抱拳行礼道:“恭送大帅!”随后诸将便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大帐。

刘兴业找到在一旁等候的许守备,上前行礼道:“劳守备大人久候,标下惶恐。”许守备看着刘兴业一脸欣喜的道:“刘兄弟太客套了,我在此不过才一会而已。说实话大帅能把刘兄弟安排到我的后军千总部我是欣喜不已,我老许有幸,麾下又多了一员悍将亦。”“兴业亦有幸得入大人麾下,日后还望大人提携一二。”刘兴业抱拳道,“刘兄弟见外了,即是一部兄弟何必客套!”许守备挥手道,“礼不可废,上官当面兴业焉敢僭越!”刘兴业继续道,“好了好了,一切由你,现在且随老许我去找王都事把亲卫家丁的事办了。”许守备无奈道,“诺!”…

巳时中(10:00不到点),刘兴业在随许守备办理了家丁入簿之事,谢过许守备后。便在许守备一名亲卫的带领下找到第一司把总祁副千户,在见礼报报备后。刘兴业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家丁在把总亲卫带领下来到了自己局下的百总大帐。

刚进大帐就见大帐中站立着8名身着棉甲的军将,这些人听见响动转身对着帐门处现身的刘兴业一行投来探询的目光。刘兴业在这八道探询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领着自家两名抱着赏赐和新发甲胄的家丁跟在带路的把总亲卫身后大步穿过帐中来到帐中摆放的百总桌案后面朝众人站定,就见桌案右前方的把总亲卫对着众人抱拳道:“逢把总大人军令,带新任百总大人赴任。”接着回身指着自己道:“这位大人便是新任百总,姓刘,讳兴业。”然后转身面对刘兴业抱拳行礼道:“百总大人,奉把总军令标下将您领至大帐,即已至帐中标下便该告辞,回返复命了!”

刘兴业抱拳回礼,道:“有劳了!”接着回首对占在身后的赵立信道:“赵立信予我送送祁亲卫。”赵立信连忙将手中的甲胄等物放在桌案之上,然后抱拳行礼道:“诺!”接着便领着把总亲卫离开大帐。

过了会,赵立信再次回到大帐,来到桌案取过甲胄杂物自觉的来到刘兴业身后站定,期间朝刘兴业微微点头。刘兴业见状心知赵立信已明了自己的意思给了赏银,于是面朝众人端坐下来,帐中众人见状连忙单膝跪地行礼参拜道:“标下参见百总大人!”

刘兴业见状挥手道:“诸位请起坐吧。”“谢大人!”众人闻言先后起身入座。等到众人坐定,刘兴业面朝道:“本官起于行伍,蒙大帅错爱,简拔为百总,本当尽心竭力报效,然本官初来不明本局情况恐误了大帅所托。诸位皆是本局老人,自是明了本局情况,还望诸位助我。”众人闻言连忙起身抱拳齐声道:“赶不尽心竭力!”

刘兴业见状颌首示意道:“如此甚好,各位请坐。”待到各人坐定,刘兴业道:“我今新到尚不知道诸位姓名,职事以及本局兵马数量,诸位不妨自报下姓名、职事以及现辖多少弟兄,这一来能让本官与诸位认识认识,二来也让本官对本司情况作个了解。”然后盯着下首诸人一脸肃容道:“开始吧,哪位先来?”

下首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坐在左侧马扎上首第一位的军将起身抱拳道:“标下乃本司第二旗总旗杜武,麾下共即三队,标下自兼第一队队总,第二队队总王景,第三队队总魏文。”在他点名后,下手又占出二人抱拳施礼,看见手下队总出列后杜武接着道:“本旗应有37人,其中旗总一人,队总二人,火兵三人,羯鼓手一人,余皆为鸟铳手;然本旗原有三人长期告病缺额,再加前日潮白河畔一人面额中矢阵殒,一人重伤未愈,实有32人。”刘兴业闻言双目圆睁盯着杜武淡淡道:“这长期患病缺额的三人是怎么个事?”那杜武见状吞咽咽口水道:“此中情弊标下实不敢言。”刘兴业盯着他淡淡道:“说!”

杜武满天大汗吞吞吐吐道:“这三人…这三人…”看见站在刘兴业身后的两名亲卫眼珠子一转道:“他一位入了百总亲卫却在把总那当值、一位进了千总亲卫、还有位进了总兵卫队,故不曾销去军籍仅托辞告病缺额。”

刘兴业见状心中明了,然后回头面朝其他人道:“其它二旗也是这般不曾?”其他军将忙纷纷点头,坐在右手上侧的军将亦起身抱拳道:“标下这旗也是这般情况,本司共即九人告病缺额。”

刘兴业见状颌首表示清楚,然后道:“大战即起,本司人马折损过多,多个人多分力量,然总兵、守备身边确实少不得当值之人,这样吧在总兵、许守备身边当差的依旧留籍,至于把总大人那当值的我去要回来,不过恐把总身边乏人,从这三人军饷中抠出五成请把总大人另行征募当值之人。”接着挥手令右手处军将归坐,然后继续问道:“你旗武备如何?”杜武见状暗暗松了口气继续答道:“回大人,标下麾下现有鸟铳27柄、刀29口、矛一支、旗枪一杆、弓两幅、棉甲战袄29领、布甲一领,但鸟铳有三杆使用燃放过烈铳身变形需更换铳身、五杆铅子堵塞铳身、另有九条搠杖(通条)遗失、损坏。”刘兴业闻言回头对赵立信道:“你给本官研墨。”随后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写了起来。

当刘兴业写完最后一个字搁笔,然后对杜武道:“你且入座吧。”接着转头对右手的军将道:“继续吧!”“诺!”“诺”接着杜武入座,右手军将出列抱拳道:“标下刘彪添为本司第三旗旗总,下辖三队,本有37人,前时重伤未愈一人…”

当第三旗旗总所言最后一字落笔,刘兴业对下手作人道:“何人是第一旗旗总?第一旗是个什么情况?”端坐于在两侧最后一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端坐右手的一人起身抱拳道:“回大人,标下是第一旗二队队总,起先本旗为前百总亲领,第一队由百总亲卫统带,由于潮白一战故百总大人不幸中流矢身亡,故本旗暂无旗总,而依军法将主阵亡而家兵护卫独还者依律当斩,故第一队队总已为本局镇抚收捕究治。”

刘兴业看着他道:“你唤什么?可知本旗情况?”“回大人,标下小旗官武大用!”第一旗二队队总道,“本旗情况你可清楚?”刘兴业问道,“回大人,本旗应有37人,实有34人,三人抱病长期缺额,前日一战本旗仅有标下队中一人脚崴,以及一队总战后被究治,因此现有32人。本旗现有棉甲30领,布甲3领,刀29口,鸟铳27杆,矛三支,弓三副…”武大用闻言如实报来,刘兴业闻言执笔缓缓记录。

过了一刻多钟刘兴业方把第一旗情况如数录下,然后把笔搁在笔架上,抬头对众人道:“第一旗仍由本官亲统,不过本官职事繁杂日常无暇统带,恐耽搁第一旗事务,故此需一人负责打理本旗日常琐事。”说完顿了顿打量着下首诸人,只看着总旗以下及身后亲卫诸人各个吸肚挺胸。接着道:“第一旗二队队总武大用。”“标下在!”刚刚归位坐下不久的武大用起身施礼道,“尔熟谙本旗军务,特调至第一队仍任队总同时兼管第一旗日常琐事,至于第二队队总,你可由本队选拔人员报予本官后暂代之。”刘兴业淡淡道,“诺!”武大用大声应道。接着刘兴业面朝众人道:“奉大帅钧令,当此战事爆发之时,无令不得离营!全营人不解甲,马不解鞍,日息操演,以备战事,因此今日参见到此结束。下午各旗待本官为本局补齐武备人员后于教场操练!望诸位兀负大帅所托兀负本官所望!都散了吧!”接着对回头对武大用说道:“你留下!”

“谨奉大人命!”众人起身行礼随后离帐各回本部了,只留武大用孤零零一人留在帐中。刘兴业盯着武大用问道:“前故百总亲卫几人?他们是否精于铳械?故百总身亡是否为其等玩忽所致?”

“回大人话,前故百总耿百户共有五位亲卫,具为百户大人本所家丁个个武勇不凡。其中前一期一队队总耿老二,号‘一铳’,犹擅铳道,百步外以铳击贼从不施用第二铳,是故百总拔之为队总。余下四人擅用刀牌,是故百总留之以护卫己身,不过隶咱奇兵局故此四人亦习过火铳燃放。至于耿百户确系死于意外,当时鞑虏已经败走,百总大人令全军追击,而命这四人留下割取阵前首级,以便于军中计功。结果全局前出数十步不知那飞来一支枝骨簇正中百户大人目中,故前百户当即脑破身死,此皆本局官兵眼见耳闻之事!”武大用躬身答道。

刘兴业闻言略做沉思,来到作案前执笔刷刷写下一道文书然后抬头道:“赵立信,你持此手令随武大用去第一旗宣读,许安随本官去找把总大人。”

午时中后军千总部第一司把总帐中一脸凶悍之色的把总祁勇望着离去的奇兵司百总刘兴业背影说道:“祁翁,你说刚刚刘百总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帐中原本坐在一侧办公的老年书吏来到祁勇身边说道:“回东翁,这位刘百总无非是这么几个意思:一则他新官上任欲有做为想编满营伍以图建功,然知道军中惯例不敢擅动特来通禀表示虽收回您的空额确不敢短了您的好处;二则前日军中多有死伤而整补不便欲求您看在故耿百户情面上以及耿百户战殒确系意外,非是玩忽所致,把耿家亲卫放归暂编在他麾下填补缺额待罪自赎,待战后好还与耿百户家舍人。三则希望把总大人能为其补满前时战耗,以利日后战事。”

“真是读过几年书的,说话跟个读书人是的竟打弯。”祁勇嬉笑道。

“那大人您看这位刘百户所求?”祁翁问道。

“既然他还懂规矩,又是守备大人看好的人,那就依他。祁翁你去传我的意思让镇抚放人,把他请调的的铳械子药调给他,顺便跟中军报下‘祁六’伤重而死,把烧埋抚恤给本官取回来。”祁勇淡淡道。

那祁翁连忙抚须点头答道:“学生这就去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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