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胜利的消息,乌尔塞斯不得不想起这样的话,“胜利来得如此容易,以致我不敢相信。”三万人花费十几天没有攻下的城池,在他们被打败之后,反轻而易举的得手了。
乌尔塞斯让随从抬着,要去告诉总督大人这个好消息,在帐篷口,被总督大人的亲卫挡住了,“总督大人睡觉之前交代过,任何事情,乌尔塞斯旗本处理就可以了,像攻下鲁斯省府这样理所当然的小事,就不用禀告他了,总督大人几天没有睡好,他想睡个好觉。”
于是,在阿奎恩睡不着觉的晚上,在他为即将到来的失败担忧的晚上,可敬的总督大人睡了个好觉,并且得到了鲁斯省府,从而抓住了战争胜利的关键。
被困在峡谷二十一天的时候,阿奎恩带领的军队吃完了所有能吃的东西,这已经是最长的期限了,如果这次没有平达尔,他们在十二天的时候就会啃完最后一块树皮。然而,他只能让等待的期限延长九天。
峡谷里士兵的士气日渐低落,如果不是安加利军纪严正,士兵素质极高,如果不是士兵们对伟大的总督大人还抱有一线希望,他们早早就会放弃在这里等死而选择光明的投降之路。
二十三天后,整个峡谷哀声成片,除了峡谷口几百个装样子的警戒士兵,剩下的人都软软的坐在地上,即使敌人冲进来,他们也没有力气起来迎敌了,现在,他们心中最大的希望也许不是总督大人,而是敌人,即使阿奎恩也然,他的名誉与高傲不容许他投降,然而,如果敌人冲进来,把他们俘获了,他就不用忍受着这难以忍受的责任,这难以忍受的抱怨,这难以忍受的等死,这难以忍受的肚子饿。
他有时候甚至有些抱怨他的老师,如果不是他老师的优秀,现在他也不会到这样的境地,他也不用面对这么多满怀怨念的士兵,这么多士兵的不信任眼光就仿佛无数的刀刺在他心上,不停的刺伤他的自尊,他的优越感。
如果没有老师的话,他也许早就被打败了,也许早就死了,也许早就被俘虏了,而这些结果,与现在比起来,并不算差。
因此,当他听到峡口骚乱时,他竟然吐了口气,等待这早该来了的结局,他竟然觉得心里松了很多,肩头也不那么重了,他并不想让他的敌人看到他的狼狈,所以,即使没有力气,他依然很仔细的剃掉多日里蓄下的胡渣,只是颤抖的手让他把自己的脸弄伤了。
他小心的擦拭那原本十分明亮,现在却被灰尘与血迹弄得黯淡无光的盔甲,尽量让它恢复往日的光彩,只是有些裂痕却怎也擦不掉。
这些本来该是他随从的工作,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促使他亲自做了,在穿戴好一切后,他坦然地走出营帐。
抬头望去,太阳真是美丽。他长长吸口气,看向峡口,峡口那些守备的士兵跪倒在地,表示了他们的臣服。
看来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人总会变得很软弱,即使这些被称为最坚强最勇敢的安加利士兵,这些王国里最好的士兵。
这个时候,他良好的眼力看到了他不敢相信的场景。
在这些跪着的士兵面前,一个所有人都企盼的人,一个只有奇迹才可能出现的人,一个让蔷薇骑士感到头昏的人,临降了。
总督大人依旧是便装打扮,他坐在马上,面对峡口下跪的士兵,他连滚带爬的下了马,十分焦急十分惶然的问正在他面前的士兵。“阿奎恩先生呢?阿奎恩先生还活着吗?”
被他问到的士兵有些茫然,却很恭敬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并指了指正愣在不远处的阿奎嗯。总督大人跌跌撞撞着,不顾任何姿态,以最快速度冲到阿奎恩面前,用力握住阿奎恩的手,热泪盈眶,“阿奎恩先生,我总算找到你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这副表情,就仿佛阿奎恩才是来救他的援兵,就仿佛阿奎恩才是他的再生父母。
阿奎恩看到这张平庸的脸,上面泛着紧张与惊喜的光芒,看上去是那么诚恳,那么真挚,他倒宁愿这张脸更不凡些,脸上的表情更虚假些,他受不了这样的真实。
这就好像眼睛里有根刺,拔不出来也没办法让它消失;就好像喉咙里有根鱼骨头,吞不下吐不出;就好像他吞了一只恶心的苍蝇。
这个该死的平庸的人,他竟然成功了,竟然成为救他的英雄,竟然成为施与他恩惠的人,他凭什么能做到这些,他凭什么来救他!
他的头开始眩晕,多日的劳累,两日的不进食,他的身体变得虚弱,根本无法承受这个意外的刺激,于是,他昏倒了,在这个他鄙视的人面前,在这个他从来就没有正言看过的人面前,很窝囊的昏倒了。
在快失去意识的时候,他还听到模糊的声音,来自那个人,“阿奎恩先生,可怜的阿奎恩先生,竟然昏倒了,快,谁快来救救他。”
“这是我的噩梦。”他闪过了最后的一个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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